洛風華忽然就有些興致缺缺了，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，忽然隔著一架屏風，傳來了一個聲音：“珞兒……”

洛風華眉心一跳，沒來由地忽然覺得反胃。

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，很陌生，又仿佛帶著天然的熟悉。

洛風華兩手不動聲色地交握在寬大的衣袖下，陌生不算什麽，就是那點莫名的熟悉讓她很清楚屏風背後的女人到底是誰，也因為一下子明白，她才不得不握住手才避免自己的情緒暴露得過分直白。

只是“珞兒”兩個字，給她的感覺，還真是相當……反感。

從洛平甫到洛繼平，甚至斐休都叫過她“珞兒”，真的沒有一個能讓她覺得如此惡心，明明已經在面前連面子裏子沒了，她的嬤嬤在她面前作妖作得恨不得上天，對著她竟然還能叫得出“珞兒”兩字。

或許這兩個字只是那麽隨口一說，或許只是洛風華想多了，但是有時候只那麽一聽，還是令她無法忍受。

既然已經走遠，就別在她面前再裝什麽了，前世的她無福消受，今生就更不敢妄想。

洛風華雙手在身前端端正正地握著，身形一下子就顯得挺拔孤峭了不少，衣服從她的身上滑下，洩了無數的青春華年好時光，就像春光正好，十五歲的少女如花。

可惜不是，可惜，可喜。

她不行禮，只是笑不到眼底地道：“母親擡愛，洛家三女洛珞卻是消受不起。”

她隔著一架屏風去垂簾聽政事，隔著簾幕去見杜明衡，如今她的母親也隔著屏風和她說話，連相見都不願，她不懂得希望，於是不再失望，卻避免不了自己的更加冷漠。

裏面的人一下子不說話了，過了一會才聽見聲音：“你恨我。”

洛風華目光幽幽轉深：“母親在乎？”

她說著就笑了，不，不是在乎，也不是不在乎，因為，她的母親，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。

隔著屏風，她就像很多在屏風外看著她的人一樣，朦朦綽綽地什麽都看不清，這個女人該是什麽模樣呢？

她的相貌和洛平甫很有幾分相像，於是她照著鏡子能想到這個生母的時候也很少，最多的時候，大概就是原先的嬤嬤要過來利用她的時候。

就像她現在肯“賞臉”這樣心平氣和地說上兩句話，也是因為要利用她。

果然，她的話語傳來：“你應該幫我。”

洛風華幾乎要笑了。

“你本來就不該存在，我竟然生下了你，你就應該聽從我的話。”

洛風華聲音淡得像杯水一樣乏味，笑道：“如果只是因為你應該生一個兒子而非女兒，我只能說很遺憾你沒有那樣的命，至於我能被留下來，我想我該感謝我的父親和祖母。”

“碰”，估計是茶杯打碎的聲音。

洛風華聽著清脆的聲音，想，這茶杯竟然能有這樣的聲音，估計她的母親過得還是不錯的，至少一點克扣都是沒有的。

女子的聲音冷了下來，倒是和她幽居多年的身份相符了不少，帶著滲透了骨髓的寒冷：“你放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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